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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17节  (第2/2页)
都会影响健康。”年过四十的女医生打量着她,“以你的身高来说,体重一百斤左右才是合理的,你现在连九十斤都不到,又不是当明星,没必要这么减肥。”    顾襄说:“我没有减肥。”    医生翻着她的病历,“不减肥就是最健康的,这样,我再给你开点健胃消食的药,平常多吃点饭,别怕胖,你够漂亮了。”    ***    医院里的人进进出出,神情各异,有喜有悲。顾襄拿着药,放缓了脚步。    她突然想起了那张有些偏棕又带着灰色的年轻女孩儿的脸庞。    她转身去了住院部。    工作日下午的时间,安宁疗护中心里没什么病人家属,护士都轻声细语,病人也无力大声喧哗,整个楼层像关低了音量。    顾襄走到毛小葵的病房外,听见里面传来的琴声,她停下脚步。    阳光穿过阳台的树景盆栽,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,斑驳的光影仿佛在配合着乐章的律动,整个午后从高劲的指尖流泻而出。    他穿着一身白衣,抱着吉他坐在光影中,轻启嘴唇说了一句什么。    瘦削的男孩子点了下头,站在那儿,指头落在电子琴上。    男孩唱着歌,他的嗓音干净单纯,像从遥远的地方而来,落进人间的耳朵里。    一曲漫长,顾襄忘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。    她只记起高劲跟她说过的话——他们都在跨越一个坎。他没本事帮人,他只是送他们一程。    他戴着眼镜,看不清他的眼神,他的指尖专注在琴弦上,微笑像枕头里的棉花,柔软又有阳光的味道。    一曲结束,她从呼唤中回神。    “顾襄?”    顾襄看向说话的男孩子。    男孩一下又拘谨起来,“顾……顾襄小姐,小葵,是顾襄。”    男孩打开房门,有些兴奋地让毛小葵看。    毛小葵躺在病床上,侧过头,意外地惊喜,她没想到对方会连续两天来看她。    毛小葵今天说话格外吃力,有些语句顾襄已经听不清。顾襄坐在病床边,看着对方的嘴巴缓慢地一张一合。    “以前,我弹吉他,他弹电子琴,我们能配合十二首歌。他是我家保姆阿姨的儿子。”    他们从小相识,她做事三分钟热度,他不一样,永远的耐心细致。他陪着她学画,等她扔掉了画板,他还在继续。他陪着她学拳击,可他天生瘦小,怎么也学不会。他还陪着她练电子琴,但她转头就爱上了吉他。    后来她觉得自己应该与众不同,所以特立独行,不爱欧巴,把高智商天才当偶像,他就陪她一起钻研阿拉伯数字。    她其实是有些嫌弃他的,但有时候又有点在意。    她说:“他叫李刚,名字多土。”    顾襄看向坐在阳台上,安静地削着水果的男孩子。他的名字就像他的人一样,一块布景板,难以惹人注意。    “他向我表白的时候,我说了很难听的话。”毛小葵疲惫的回忆,“可是等他走了,我又后悔了。我一直觉得他会让我丢脸,我只是不承认,自己喜欢他罢了。”    毛小葵看向顾襄:“我想唱歌。”    顾襄说:“你唱。”    “还是唱《送别》吧。”毛小葵轻轻哼着,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……”    他们刚才弹唱的,就是这首《送别》。    顾襄慢慢抬起手,犹豫很久,掌心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。    男生一样的刺猬头,刺得她有一点微乎其微的难过。    歌声渐渐消失了。    手臂边传来柔软的温度,有人弯下腰,稍作查看,然后转头,轻轻地对她说:“顾襄,你去外面走一走,喝杯咖啡,怎么样?”    顾襄对上他的双眼,隔着镜片,她看见了他眼中的话。    她点头,“好。”    高劲随后对护士说:“把毛小葵送进关怀室,联系她的亲属。”    她的父母一直在医院逗留,很快就冲了上来,家里其他亲戚也陆续来了几个。    关怀室大门紧闭,他们在与她道别。    人间的悲喜,一室的阻隔。    晚上九点二十八分,毛小葵离世。    ***    高劲擦着镜片出来的时候,顾襄还坐在过道的椅子上。他把眼镜一戴,快步走到她跟前,弯下腰,双手扶着膝盖处,问她:“你怎么还坐在这里,一直坐到现在?”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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