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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4节  (第2/2页)
 梦里一绝色女子趴在他身上,两人甚近。女子美而不媚,直直瞧着他,盯着他看许久。    “你叫什么?”声音似林间清涧,冽而纯,泠泠如童。    教书先生垂下眼。美人的眼睛令人心悸,透亮澄澈,能看到人心里去。    “没有名字。”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忘了。”    美人一笑:“好巧,我也忘了自己的名字。”    她从他身上下来,和他并排坐在一起,“总该有个称呼的。”她顿了顿,眉头皱起来,“可是我不知道该叫什么。”    “棠梨叶落胭脂色,荞麦花开白雪香。”    “棠梨叶落胭脂色,荞麦花开白雪香……”她跟着重复了一遍,绽颜一笑,“胭脂,好听。那我就叫胭脂吧。”    “脂粉气太浓,择一字就好。”    “那你说叫什么?”    “梨胭。”梨花清清,美人盈盈,淡染胭脂一朵轻。    “好,就叫梨胭。”她有些高兴,问他,“那你呢?”    “我没有名字。”    “给自己取一个。”    “不取。”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会想起来。”    “如果想不起来呢?”    “会想起来。”    “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?”梨胭喃喃自语,“救命恩人?”    梦境戛然而止。    教书先生平静睁眼,胸口处狐狸睡得正熟。    奇人奇书,写尽人心秘异。    教书先生开始每夜做梦。    梦境没有实景,周遭都是白朦缥缈的雾。    梦里只有两个人。    他每次入梦,梨胭都趴在他身上。    这次亦如。    美人明眸善睐,秋波盈盈,见他睁眼,眼尾润上三分笑:“你来啦!”极其自然从他身上起来,托腮看着他:“今天讲什么?”    “男女大防。”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    “男女有别,非授不可亲。”    梨胭看着他:“意思是男子女子有区别,没有人的授意就不可以亲近,是吗?”    “是。”    “要谁的授意?为什么不可以亲近?”    “男女有别。”    “别在哪里?”梨胭偏偏头,指了指他,又指了指自己,“我们有什么区别?”    教书先生没回答。他是教书的,不是小黄文作者。    梨胭见他不回答,自己又认真想了想,问道:“那男女不可亲,平日里怎么相处呢?”    “男女不杂坐,不同椸枷,不同巾栉,不亲授。外言不入,内言不出。男女非有行媒,不相知名,非受币,不交不亲。”    “我才刚开始学文言,太长了,不懂。”    “男女不能坐在一起,不能共用衣架、面巾、头梳,不能亲手互递礼物。外庭之言不入内门,内门之言不进外庭。男女无媒,不能告诉对方姓名,更不能结识亲近。”    “我问的是怎么相处,不是不相处。”梨胭撑腮的手指若有所思地动了动,“为什么要设置男女大防?”    “禁淫。”    “淫是什么?”    “……”他今晚第二次回答不出。    他睇着她。    两个人都失去记忆。他是没记忆但认知全在,她是没记忆也没认知,像一张纯白的纸,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,人类社会的公序良俗、伦理道德全然不知。    她问的每一个问题,看似天真,却直指核心。    核心之后是什么,他当然知道,答案冒天下之大不韪,他不能这样教她。    “这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。”他说,“在找到之前,先遵从我说的。”    “好。”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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