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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余守不住灵台清明, 只能任由梦境将自己推向未知的远方。脑海中出现最多的还是十余年前的西角门外,十里长亭, 他裹着一身厚实棉袍,宝贝似的揣着从膳房偷偷搜刮来的干粮和盘缠,从清晨一直等到深夜, 从热气连连一直等到手足森凉,委屈的泪水凝成了冰,悬在面颊上久久不化。    那人却始终都没有来。    小孩子最是认死理,尤其是满心欢喜地许下了愿望, 不管不顾地任性也要付诸实践, 却被现实迎头泼下一盆冷水, 激扬出刻骨铭心的失望和愤恨,是经年累月都难以磨灭的。    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放下过这件事, 从未彻底原谅过段云泱。重逢后固然倾心相护, 可满心怨怼刻意远离也是事实。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, 所谓的光风霁月、清润温和不过是表象, 剥离后的内里充满了酸涩不甘,丑陋得连他自己也不愿多看。    所以宁愿生离, 宁愿承受者难言的苦痛, 宁愿将他生生推开。    说到底, 不过是胸中意难平。    雪落无声,朔风却极为寒冷,无数次梦境溯回, 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蹒跚着离开,这一次却有了些许不同,手掌蓦然被温热的力道紧紧包裹。有人从身后环抱住他,十指相贴中无缝隙,说什么也不肯放松:    “阿巽,阿巽,我来了,你不要走……”    “再等等我,再看我一眼,好吗?”    他想要挣脱,却可耻地发现自己陡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,千般抗拒抵不过万分甘愿,无论如何,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心。    随后便是思绪动荡,天地变色,他在一片渊水中浮浮沉沉,不知过了多久,才意识回笼,悠悠转醒。    昏睡太久,他费了些功夫才适应周围的光线,眼前的景致一点点变得清晰,这才发觉自己依旧躺在营帐内的床榻上,只不过身前多了个沉眠的人。    不是段云泱,却又是谁。    他的模样与自己记忆中有些差别,依旧是高鼻深目,棱角分明,却比往日憔悴清减了许多。面色苍白,两颊凹陷,甚至眼底也有着浓重的青晕,哪里还有往日丰神俊朗的倜傥模样。    是什么造就了眼前这副形象,他不愿深思,心中却免不了微微疼惜,望见那人眉心微蹙,便忍不住想要轻柔拂开。可这一动不打紧,动弹后才发现些许不对——    自己竟然正未着寸缕,近乎赤裎地与段云泱相拥而卧!    苏巽这一惊非同小可,热度顷刻从面颊蔓延到脖颈间,身子也忍不住发颤。这幅动静立刻惊醒了身边之人,段云泱本就心系着他的安危,睡得极浅,几乎是眨眼间便清醒过来,与他讶异的目光不期而遇。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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