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瑶──这个与她被同一场风暴撕碎、被同样的野兽的利爪留下伤痕的人，才能让她无需解释，无需羞耻，无需痛苦。这种根植于共同创伤的深刻理解，构筑了她所能想象的、最极致的坦诚与安全。她心中的季瑶，不是需要被背负的沉重累赘，而是一个平等的、共享着最深切秘密的、可以相互接纳、相互舔舐伤口、相互依偎的对象。这种想象中的亲密接触，带着一种神圣的洁净感，仿佛能暂时覆盖掉肖惟留在她皮肤上的污秽记忆......甚至有那么一刹那，她几乎要溺毙在这虚构的温暖里.....

    可下一秒──

    “呕──”

    剧烈的、生理性的反胃感猛地冲了上来！

    她为自己感到无比的恶心！

    季瑶，那个受尽相同折磨、深陷囹圄的女孩！那个她拼尽全力想要保护、却无能为力的人！她竟然在肖惟施加的创伤之上，将季瑶代入如此不堪的幻想，这简直是对季瑶的二次侮辱，是对她们之间所有记忆和感情最肮脏的亵渎！是对季瑶和她自己的双重背叛！

    “啪──！”

    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。

    程予今用尽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，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在脸颊上蔓延。这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，也像是一种惩罚，惩罚自己刚才那瞬间荒谬而可耻的联想。

    她蜷缩起来，将发烫的脸埋进膝盖，身体因为自我厌恶而微微颤抖。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，肖惟留下的诅咒有多么深重──它不仅扭曲了她的身体记忆，甚至开始污染她最珍视的情感联结。这种潜意识里的代偿，让她感到无比恐惧。

    后半夜，她睁着眼睛直到天明。脸颊上的指痕慢慢消退了，可她心里那种因自己而产生的寒意，却久久不散。

    当第二日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时，程予今带着一种赎罪般的心情，迫切地想要走出家门，她需要被正常的、充满生机的事物包围。她需要向自己证明，她还没有被那些黑暗的念头彻底吞噬。

    “妈，我想出去走走，家里有没有什么快用完的东西需要补充？我顺便去超市买回来。”她走进厨房，对着忙碌的母亲问道。

    母亲正在淘米的手顿住了，惊讶地回头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连声说：“哎，好，好！你去！家里酱油和洗洁精快没了，你顺道买吧，就在楼下那个超市就行，别走远了！早点回来吃早饭！”那语气里的欣喜和小心翼翼，让她感到一丝暖意，也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翻涌的混乱思绪。

    超市里人不多，程予今推着购物车，慢慢走在货架之间。拿起一瓶酱油，比较着品牌和生产日期，又在日用品区拎了两桶洗洁精。她还绕到零食区，给父亲挑了他爱吃的花生米和牛肉干，又拿了两盒母亲偶尔会馋的酸奶。

    买完东西，她提着购物袋，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。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点。她微微仰起脸，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暖意，又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，贪婪地汲取着这正常的能量，试图用这一切洗刷掉昨夜的阴霾和自我厌恶。

    她完全没有察觉到，就在她身后约五十米处，一辆停在路边的深色越野车里，一双眼睛正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，冰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。